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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情感羁绊

距离上次回家探亲,才一个月不到,再次回来,身份已经完全改变,从一名普通士兵变成一名即将踏入军校大门的准军官,有了不一样的心情不一样的感受。

改革开放,经济发展,家乡巨变,哪里都在搞建设,哪里都能见热火朝天,一下火车,南昌火车站正在改建,不再是小站,取代向塘成为枢纽,有始发有中转,绿皮车已经逐渐被“K”字火的快车取代,固定时间出发到达,再不用中途停靠让车等待。

奉新到南昌的主干道也在修,不但拓宽,而且要由砂石路改成水泥路,相当于在原址上重建,整条路被挖得深一处浅一处,坑坑洼洼,积水成潭,车行之后如同犁过。

车辆在烂泥中穿行,速度奇慢,紧走几步可能都比它快,乘坐的大巴起伏颠簸,如同空中舞蹈,两次乘坐两次不同感受。

一个多月前回来,考试成绩未出,军校之梦还带着不确定,略有焦躁,觉得行走缓慢,颠簸难受,感慨与现代化大都市如鸿沟般的差距,仿佛从文明重回原始。

这次回来,带着录取的喜悦,同样缓慢同样颠簸,却感受这正是兴盛繁荣的表现,要致富先修路,大动脉被打通,从此经济发展将插上腾飞的翅膀。

坎坷崎岖之后必然是康庄大道,通过一条路正在变成现实,或许对于自己的人生,也是同样的道理。

第一次探亲,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父亲告诉我,他曾经留意打听,得知老家有人在一所空军院校当教授,这所院校属于我们的招录院校之一,填报志愿时第二志愿填报的就是这所院校。

因此第一次探亲,只是回了老家一趟,在五伯父的陪同下,走访了这位教授的家人,一位朴实的长者,五伯父介绍是教授的兄长,普通农家,非常热情,似乎不觉得我们在求他办事,而是当作了亲戚走访,热情接待,按风俗给我们煮了荷包蛋,里面放了糖很甜。

经济发展条件改善,放在以前,有吃的就不错了,现在还能用荷包蛋招待,普通农家,也安装了一部固定电话,长者找到号码,拔通了他教授弟弟家的电话,介绍了我的情况,教授也很客气,让我留下他家电话,有事直接和他联系。

返回部队第二天我就给教授打了电话,结果告知我的档案已经被人提前提走,我当然知道是排长的老乡教员提走的,如果不是他提前提走,我可能进的就是另外一所院校。

家里的关心,并没有因为我进部队而中断,相反更加浓厚,总是想着办法提供帮助,类似寻找院校教授的做法,父母做过不少,只要是涉及部队的,不管在哪个部队,不管是什么职务,他们都会认真打听,搜集信息给我留下,遇到沾亲带故的,还会积极联络,代为沟通。

父爱如钢,默默帮助,再难再苦也会努力,过程之中遭遇了哪些困难从来不讲,写信鼓励从未间断,却从来没有到部队来探望过我,他说去了无益,反而可能影响学习训练。

当兵第一年,父亲曾路过杭州,到宁波探望四伯父,乘坐的列车经过钱塘江大桥驶入杭州,几乎是在我的眼皮底下经过,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他都没来看我。

我能想像杭州火车站转车时,空旷拥挤的候车大厅,他独身等候,此时思绪飞扬,脑海中肯定都是我的身影,从一封封信中想像我学习训练的场面,“儿行千里母担忧”,谁家的儿子不被父亲惦记心头。

母爱如血,母亲则不同,当兵第二年春节期间,她曾经邀伴我的大舅妈,带着探访带着旅游,也去了一趟大佳河,路过杭州时,特地停留,找到连队前来看我,同行的还有我的大妹。

平时出去少,弄错了中转公交,害得母亲她们绕了一大圈,一路乘坐一路打听才找到连队。农村妇女朴实,看到我又黑又瘦,在连队食堂吃饭时,见伙食相当简单,认定我在部队吃了不少苦,眼泪淅淅。

家属来队,连队重视,连长和指导员都到家属探望,几个同藉老乡也纷纷围拢,母亲从家里带来一些土特产,分给了大家,有些可以当零食吃,就在家属房搞劳了老乡们一顿。

我应征入伍后不久,姐姐辞去了澡下学校代课工作,跟随她的同学和好友前往沿海打工,姊妹之间只有我和她书信不断,杭州街头大量安装磁卡电话时,也会经常电话沟通。

期间她总是问我要不要钱用,常跟我说与人交往要大方,因此不时给我寄些零花钱,有时也会寄些吃的用的,关心备至,从不吝啬。

大约当兵第二年的夏天,她有机会与同事出差,特地绕道杭州到连队看我,沿海闯荡一年多,青涩不再,干练成熟,见到谁都能聊上几句,很有些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出手阔绰,带了一大包瓜果点心,见谁都热情招呼,要我分给战友们享用,给我的那些战友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姐姐呆的时间不久,上午来下午就走了,临走时塞给我两千块钱,嘱咐我不要怕花钱,需要时再给我寄。

教导队奉新藉战士九人参加,七人考取,有些被同一所院校录取,有些单独在一所院校,和我一样考到桂林空军学院的,还有一样奉新藉老乡。

我在杭州,他在南京,各自回家,相约同时到军校报到。三中时的一位同学,和我同年度应征入伍,他也考取了,在老家有人当教授的那所院校。

距离报到还有十几天时间,没有了上次探亲休假时的焦急忧虑担心,这些天父亲带着我,一一拜访亲戚长辈。

这次回家,最为高兴的当数父母,部队两年寄来了立功喜报,已经让他们感到欣慰自豪,此时又考取了军校,更是喜乐开怀,亲戚家走访,远点的坐汽车,近点骑着我那辆二八式飞鸽牌自行车,忙碌了近十天。

我见到了外婆,她老人家身体很好,我陪她坐了好长时间,外公的灵位就摆在堂前,我趴在他老人家的灵位前,内心非常伤感,眼泪不由夺眶而出,外婆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悲痛,也没有过多的安慰我。

也许她也认为我应该要见到外公最后一面,不过大舅阻止,说怕影响我部队发展,他们都知道我当兵不容易,都知道我其实不是去当兵的,而是去争气的。

记得入伍前到外婆家,染上了唉声叹气的毛病,外婆听到后,认真跟我说,你还年轻,不能这样,还讲了许多通俗的乡土故事,从那以后我不再唉声叹气过,哪怕是多次受到挫折,宁愿选择自强,绝不怨天尤人。

在我们当兵后的那一年,通过电话和书信,得知高中的同学曾经在县城组织过一次聚会,没能参加深以为憾,高考之后,各怀心思,转学复读的,招工进单位的,回家种地的,外出打工的,许多人没有参加毕业联欢,其中就包括我。

作为遗憾弥补,才有进军校之前走动联络想法,联络之下,还真有不少,收获消息就真诚的相互发出邀请,有些邀请去家里,有些邀请去单位,感情依旧真挚浓厚。

同学们口中说到的最大变化,竟然是我,不再腼腆,不再害羞,不再青涩,打斜插浑,说笑玩闹,放得最开,嘴巴不停,笑声不断。

部队几年养成的吓吹糊侃毛病彻底暴露,男同学也逗,女同学也逗,甚至他们的兄弟姐妹父母长辈,见面没两分钟就把他们逗得晕头转向。

高中时和我一起参加招工的,两个分在了大山深处的一个水电站,另一个分在了水电局下属的企业,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辞职没有去了上班,这次没有联系到。

大山深处多有不便,两个对当前境况非常不满,交谈之时多有表现,后来国企改制,他们都拿了万多块安置费,选择了响应国家政策接受下岗安置,买断工龄退出单位,或许就与当年的不满有关。

有几位同学家在农村,闲聊时能见他们的忧虑和不安,毕业既是失业,不知何去何从,久别再难见学生时代的豪迈无惧,或许以后再也不可能见到,言谈之中总能见些许惘然,淡淡的忧伤悄悄弥漫。

这样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或许高中毕业之后,他们也曾经像我一样挣扎,表面上吓吹胡侃,内心却深深的知道,我能有现在的机会多么不容易,那一刻我提醒自己,以后不管如何,一定不能放弃努力,一定不能放弃机会。

赴军校报到的时间到了,“桂林山水甲天下”,教科书上呈现的灵动山水,曾让自己无限向往,刘三姐的歌声已经穿透时空,向我发出深情的召唤。

约上一起考入的老乡,告别家乡亲人同学,启程前往,从此真正拥抱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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