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的意思是，若要入陆地神仙，便要舍弃苦修，走那为世人所不齿的捷径？”

盖聂不大赞同于自己所问，又大概是不敢。

这相当违背自己终生所学，让他此刻很是忧愁。

“捷径？”嬴苏呵呵一笑，“你这形容倒也贴切，却也差不离，我不也是借大秦之力赌上一把，最终成就如今？所谓捷径，呵呵。”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大道三千，各有各的法门，可天道无情，从不看过程只看结果，若你修得天人，又怎会顾忌用了何种法子？那西周太师为了成就所谓天人，可管过灭国乱世之局？”

提起西周太师，一向平和淡定的嬴苏携带淡淡讥讽。

此言落入三人耳中，却如落雷般炸响脑海。

盖聂失魂落魄，喃喃道：“怎会如此.....”

原来所谓的陆地神仙是如此来的？

他只觉心神受到猛烈冲击，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坚持。

起身站立的嬴苏坐下身子，喝了口茶，笑道：“人间容不得陆地神仙，所以西周前的孔丘等人纷纷踏虚而去，时至今日，就连天象都极力遮掩自身气机，独我一人豪赌一场，反其道而行之，天又岂不灭我？”

三人明了，当下心情复杂如江水。

章邯轻轻叹气，今日光是听到此等秘闻，日后回去都有够吹嘘。

嬴政面露沉思之色，想明一切，他当即起身而立，面朝嬴苏诚恳深鞠一躬，恭敬道：“天下乱局能一统，老祖有不世之功！”

难怪当年荆轲入京行刺，会大骂朕破了人间均衡，会被上天所不容，嬴政稍稍沉思，便已全然明朗。

嬴苏还是一脸的和蔼笑意，摆手道：“我做我的事，自当是问心无愧便好，能一统天下是你的功劳，我没做什么，自秦开创才等来你，念你好的人称你为千古一帝，念你恶的人骂你昏聩残暴，至于个中取舍，你自知便好。”

“多谢老祖教诲，晚辈明白！”

盖聂是个聪明人，对嬴政有此反应自是自知的。

今日才明白，西周大统后天下纷争是为维持所谓的狗屁“均衡”。

天上不许人间有“仙人”，任由百姓苦不堪言，战乱连连。

儒家孔圣、道家智圣、兵家孙圣，如此大能不愿蹚浑水，纷纷另辟蹊径成仙踏虚而去。

那西周太师更是以国运开天门，引天下乱世。

唯有眼前这位老人，一肩扛起大任，密谋百年遮掩天机，只为中原九州统一，天下不再纷争。

兜兜转转到头来，还被天地所不容。

盖聂长叹一口气，复杂道：“前辈不是天人胜似天人，盖聂愿以手中长剑护佑天下万民，助前辈实行心中所愿！”

“末将章邯自愿长伴陛下左右，前辈既是陛下老祖，亦是我大秦老祖，天下纷争不停，我大秦圣皇一统九州是为平乱，是为这黎民百姓！哼！岂容那上天再行分裂之举！”

章邯单膝跪地沉声抱拳，话至此处，又咧嘴笑道：“末将是个粗人，用末将的话来说，去他娘的狗屁均衡！”

“哈哈哈哈！”嬴苏抚须大笑，望向嬴政调侃道：“小政子，你这几个娃娃倒是有趣，不错不错，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如此大秦，天定灭不了！”

小政子？

嬴政哭笑不得，却也默认了这一称呼。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略带担忧道：“老祖，既然人间不容陆地神仙，老祖出山岂不是....”

如今大秦危局，有一位半步天人的老祖坐镇中枢，嬴政自是开心，却也担心老祖出事，会被那天机察觉。

嬴苏摇头笑道：“无妨，此方小天地也遮蔽不了天机了，二来，我倒要看看，这人间不容仙人，到底是怎么个不容法？哼！我还非要踏出那步，塑造一个平等天下，以此为契机，跨进圆满之境，那天便又能如何？！”

一直如同寻常百姓的老人此刻眼神锐利，不见他如何动作，便不由自主腾至半空。

嬴苏盘腿而坐，衣袍无风自鼓。

轰隆隆！！

外面天雷滚滚，却难以突入此方小天地。

嬴政三人目不转睛，眼眸紧盯着半空老人，此刻已是大汗淋漓。

老人目光如电，轻声笑道：“尧舜禹，夏商周，春秋战国乱悠悠，大秦一统定太平，何起纷争使人愁。”

说完话的瞬间他便将右手高举过头顶，往天外抓去，一抹噼啪作响的雷电游荡于手中，肆意闪发着暴虐与毁灭。

嬴苏将雷电攥于手中，单手握成拳，又将其揉按进指间化为一枚琉璃黑棋，接着左手一挥，天下偶现一方棋盘，他大笑道：“哈哈哈，我以乱世作局，起于末微之处，豪赌天下太平，我自当入陆地神仙，今天不容我大秦，我便再赌一局，以我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为赌注，赌我大秦万世长存！！”

老人伸手一掷，以雷电化作的棋子便落入那方天地棋盘之中，恰似立下这赌约。

接着便是几声肆意洒脱的大笑，当真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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