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
硬底皮鞋干净利落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声声的“辉总”。
来人没有说话，一直走到柳宵身旁才停下脚步。
柳宵看到了他，确实是辉无右。
于是他“啧”了一声。
“你的柳宵哥哥似乎不是很想见到我。”
秦锦连连摆手，不希望柳宵知道自己在这里，但是辉无右还是说了。
而且语气多少带点醋味。
秦锦跟柳宵打招呼，但是柳宵并没有理她，一如当初月菲的态度。
有时候，无声的蔑视比愤怒更伤人心。
辉无右开门见山：“柳宵，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可以。”
柳宵没有丝毫犹豫，满口答应。
答应的太快了，让辉无右整个人愣住，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柳宵只是在逗他：“你可以听听我的要求再答应。”
“没关系，反正本来就有事要拜托你。”
“哦？说来听听。”
“杀了你旁边这个女人。”
秦锦吓了一跳，退了半步之后才反应过来，辉无右不可能答应，只是脸色变得很难看。
辉无右深邃的眼眸布上阴云，声音低沉：“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答应。”
“我知道。”
“那你还这么说？”
“你都有脸让我跟你做交易，我还有什么不能问的？你这点诚意都没有，我很难帮你办事啊！”
随着柳宵的话出口，辉无右的越捏越紧，最后一掌拍在了床边缘。
柳宵身下的床剧烈晃动，他也被吓了一跳，脸上笑容立马消失。
幸好带着面具，辉无右看不到。
不过对于他没有一拳捶在自己身上，柳宵还是有点意外的，这只能说明对方所谓的交易需要自己配合，而且很重要。
或许自己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些情报，但对方肯定不会如实告诉自己，可以先从最基础的地方问起。
不过得对方先开口，自己先开口太过明显。
柳宵闭上眼将脸扭向另一边，一副不愿理睬他们的模样。
没想到辉无右也在生气，一言不发。
柳宵有点慌，正在想着怎么开口，秦锦的声音突然传来：
“柳宵哥哥，或许你应该听一下条件再做决定。”
好！
如果不是你害得我落到这步田地，你应该还有机会的，现在我可能也保不住你了。
中秋那天晚上，在得知秦锦的所作所为之后，柳宵气愤之下的第一反应就是控制归鸿剑杀了她。
不过事后确实也后悔了，即便看在秦阿姨的份上，也不应该这么做，自己当时太过激动，幸而被沈松挡住了。
不然没法跟她母亲交代。
“秦阿姨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我答应帮你瞒着她，第七组所有人都愿意帮你，可是你自己却放弃了。”
“我……我已经没法回头了。”
“你随时都可以回头，是你自己不愿意罢了，自甘堕落者，总是这么多借口。说说看，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诱惑让你觉得能拉我下水。”
秦锦咬了咬嘴唇，看向辉无右。
辉无右平复心情，开口道：“你想要什么？”
柳宵嗤笑一声：“我没什么想要的。”
“你两年前毕业于锦罗市美术学院，毕业后就在青梅街56号开了一家店，名字叫‘残月书画’。
“本来生活还不错，只是今年7月5日那天，你前往落雨街看画展的路上出了车祸。醒来后你虽然没什么外伤，但是却失忆了。
“第七组认为你两年前接触过超凡事件，所以关注到了这次不寻常的失忆事件，招你进入督查组。
“一个多月以来，你一直在寻找线索，追查自己的身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对自己的身世很感兴趣。”
柳宵没有搭话。
身世问题他确实很在意，但是这涉及到自己如何来到这个世界，这件事不可能跟别人讲，而且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原主的身份不一般，单纯的想用身世来做交易是不可能的。
辉无右俯下身轻声道：“但是我知道，你追查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世。”
柳宵心头一跳，不过他不相信辉无右能触及自己最大的秘密，于是淡淡道：“不是身世还能是什么？”
辉无右知道他有此问，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纸，缓缓打开露出上面一块一块的色块。
乍一看似乎是没有规律的涂鸦，离远看则很轻易可以看出那古色古香的楼阁，和阴影下一个水蓝色的窈窕身影。
这是柳宵之前没画完的那幅画。
柳宵伸手去夺，结果没法抬起手来，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绑在了床上。
辉无右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他要的就是柳宵这副模样，这说明他猜对了，对方在乎这幅画上面的人。
“一幅画而已。”柳宵故作镇定。
“画上这个人是你同学，她叫林晚，我说的对不对？”
辉无右挥了挥画纸道：“你很在乎她，在乎到即使用假名也会下意识想到她，甚至不愿意让这个名字从我口中说出来。”
那天没想好，下意识用了林晚的名字，没想到竟然留下了线索。
至于这幅画，就放在店铺一楼，现在那里应该混乱不堪，他想拿到也不难。
柳宵屏息良久，最后泄了一口气道：“你赢了，说吧，你想怎么样？”
秦锦在一旁认真打量着这幅画，死死的盯着。
她看不出这幅画上人的长相，但是却嫉妒她能够让柳宵松口。
辉无右大笑：“第一，我可以告诉你林晚的身份，并保证不伤害她。第二，我可以帮你继续查你自己的身份，此外还有位于荣华广场的一间别墅以及三十万现金。
“这三点，就是我的诚意，不知道能不能诱惑到你？”
柳宵沉思，林晚的身份他确实可以查到，但是我的身世就不见得了，至于其他的都是钱财。
他摇了摇头：“就这？想用林晚威胁我？你堂堂微照集团的接班人，也就这点手段？我的身世不需要你操心，我自己的工资一个有五百块钱，够用了。
“辉无右，你的诚意不会就这么点吧？”
“好吧。”辉无右将画放在了柳宵胸口，“如我所料，果然没什么用，除了以上三点，还有最后一个——我能让你在神途上更进一步。”
终于进入重点了。
柳宵问道：“那个绿色的液体？”
“是的，还有，那叫‘创神药剂’。”
“物如其名，它差点害死我。”
“那是口服的，给你注射是我的主意，这会让药剂直接接触你的神性，让它暴走，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死的。
“后续只要你按时服用，你的超凡能力会越来越强，最终成为神明之下的最强者。”
“我没兴趣，除非让我成神。”
柳宵声音平静，但是说的却是难得的真话。
辉无右异常兴奋，双目发光：“太棒了，没想到你我竟然是志同道合的一类人！这并非不可能，只要你答应加入我们，最终的成果也有你一份功劳。”
“你们在做什么？”
辉无右思索片刻，不知道是不是把柳宵当做了同类，开始了详细的解释：
“一个研究罢了。
“都说神性没有性质的区分，只有量的区别，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很多人超凡能力相同，但是却没法解释为什么不同。
“相同的性格容易觉醒相同的超凡能力，精神和思维出现异常的超凡者，即使神性还在，也会丢失自己的能力。
“你不觉得奇怪吗？神性赋予超凡者超凡能力，但是神性本身并不参与超凡能力的发动，无论你的能力多么强大，无论你战斗的多么剧烈，消耗的只有你的体力和精力，神性从来不会有任何按动。
“而且神性过多的人，只会觉醒更多的能力，而不是无限地强化已经拥有的能力。”
柳宵对这些了解并不多，也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神殿有专门的研究人员，也有很多研究报告，自己也并没有太过关注。
不过听辉无右讲的内容，还是有些道理的，不由地问道：“所以呢，这又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神性只是在对身体进行改造，所谓‘神途’，并不仅仅因为获取了神性才这么称呼，而是真正的再向神明靠近。
“获取神性者，可以不跪圣子，不是因为他们仁慈，而是因为超凡者与他们是平起平坐的。
“只要你的超凡能力足够强大，神性足够多，你就可以成神！”
成神……
神途……
神性……
创世神已死，一身化十，散播神性……
柳宵皱眉：“创世神已死，他散播神性不是因为仁慈，神性也不是赐予，而是他一身化十过程中泄露出来的。”
“没错。”
“你们究竟在研究什么？”
“汇聚神性的方法。”
汇聚？
辉无右没等柳宵提问，就解释道：“圣子可以随便赐予神性给凡人，是不是说明神性像物品一样可以随便转移，并不是神殿所说的不可移动？”
“你们在寻找让神性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物体的方法？”
“没错！”辉无右双手按在床沿撑住自己的身体，“跟聪明人说话确实省事。只要找到这个方法，就可以转移打量的神性到一个人身上，那这个人就能够无限接近神明，这才是‘创神药剂’真正的含义。”
柳宵透过面具孔洞看向秦锦，却见她也是满脸震惊，竟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
第一次听说，那就不能确定辉无右的话有多少真有多少假了。
至于为什么有药剂，但是他自己不服用成为超凡者，而是继续作为一个普通人，辉无右也给了解释。
因为药剂有强烈副作用，没能起到完美的改造身体的效果，普通人服用虽然会获取超凡能力但是会透支性命，只有已经成为超凡者的人才能承受。
所以那些豢养的超凡者都是短命的，只要他们寿命结束就再补充一批，因此那群人并不贵重，只需要少量创神药剂就可以培养一批新的，再加上微照集团的财力，自然会死心塌地。
钟右是一个试验品，在凡人身上的实验，不出所料，失败了，他被药剂吸干了生命。
丁大也是，因为他的能力是复活，所以他没有死去，但是他的身体并不能支撑住药剂的效果，在第一次复活的过程中就已经开始走向死亡。
不过丁大的情况还有疑点，跟其他人不一样，并不能完美解释。
对此辉无右也只能摇头，丁大被送到了神殿，他们没能做进一步研究，神殿给出的精神被消耗也站不住脚。
至于超凡监狱里的桑陌，那就是更早之前的实验了，那时候的实验还比较隐晦也更保守，用量非常小，效果也是时有时无。
所以现在锦罗市说不定还有一些超凡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过早期“创神药剂”，但是要么没有效果，要么还没有发作。
“所以丁大当时是在拖延时间吗？为什么？”
辉无右闭上了嘴，挥手要来一张椅子坐了上去，双手交叉。
“那就暂时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做个决定吧，要不要加入我们。顺便提醒一下，你的药剂也需要定期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