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一的确见过傅九澜，不过也是在昨夜凌晨。
具体几点，他记不得了。
只是正在睡梦中，突然觉得脊背发凉。
一睁眼，就发现有个黑影正站在自己床头。
一声妈呀，张一一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
「你既然猜到我迟早会来，又何必藏拙。」
背着手，傅九澜走到桌边，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清冷的月光撒了一地，就这么看过去，傅九澜仿佛天神一般坐在不远处。
张一一脸上惊恐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冰冷，继而变得狡黠。
「傅兄，你大晚上的夜访我家，这是何意？」
不紧不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扯过一件衣服，傅九澜随手披在了自己身上。
「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我会来，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为何而来？」
不想和张一一兜圈子，傅九澜一直在给他机会，想让他自己开口解释。
「我怎么听不懂傅兄的话？」
一直到这个时候，张一一还在假装。Z.br>
「你上次来铺子里假借带王猛来找我那次，便是熟悉铺子的环境。后来你借着探望的名头，在铺子里偷偷藏了钩吻。」
「为了让将军夫人中毒，你还特地观察了铺子里那些人的生活细节。每回来了贵客，婉娘或者吴姐都会从柜子里挑一只茶碗给客人倒茶。」
「尤其是将军夫人，因为她身份特殊，且又和冷婉有故，所以给她准备的是一只紫砂茶碗，柜子里只此一只。你蒋钩吻藏在将军夫人的茶碗里，以至于铺子开业那天，婉娘刚给她倒了杯水，她喝完便中毒了。」
自从中毒的事情发生之后，傅九澜便开始仔细思索这件事。
直到那日，冷婉入狱，张一一假托关心来家里打探消息，傅九澜才有了怀疑。
「傅兄，你说的这些事，我只觉得像是话本子一样，听的云里雾里。你大晚上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开这样一个玩笑吧？」
此时的张一一已经在傅九澜面前坐了下来，他的眼底波澜不惊，仿佛真与他无关一般。
「奥，还有一次，从放学后我便一直觉得有人在身后跟踪。后来一直没查出是谁，却在当日的饭食中查到了钩吻。」
「这又与我何干？」
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张一一的嘴角扯出一丝笑容，
「那日你去铺子里，我告诉你将军夫人醒了，实际上诓骗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夜潜铺子，然后留下证据。」
「你的武功不错，饶是我安排了几个高手，也仍旧让你逃脱了。不过我想，你胳膊上的刀上大概还没好全吧？鞋底沾着脂粉的泥大概也没洗掉吧。」
听傅九澜这么一说，张一一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自己的胳膊。
「傅九澜，我本不想杀你。若你执意要将一切水落石出，便怪不得我……你做了什么？」
正要运功，张一一突然觉得丹田一热，继而浑身酸软无力。
「软筋散，刚刚你睡觉的时候，就以吸入的方式服毒了。」
坐在一旁的傅九澜一点不奇怪，反而慢悠悠地解释。
「你想干什么……」
这下张一一知道害怕了，他本以为自己的轻功厉害，逃出去便是了。
「不想干什么，只是想知道，你做了这么多事，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是傅九澜唯一想不明白的地方，张一一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还能是为什么，不过是嫉妒你。」
勾了勾唇角，张一一开口道
。
傅九澜自从来到书院，第一的名头便基本上和其他人没什么关系了。
在他的打压之下，让人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还没开始考试，他身上那股子随时能当状元的势头就已经压了其他人一头。
偏偏像张一一这种商贾人家，尤其是家里的生意也做得大。
他是家中的嫡长子，父亲对他期望很大。
一直以来，张一一都名列前茅，在书院里也算是深得重视。
一切从傅九澜出现之后开始改变，因为他太强了，强到几乎所有人都只能活在他的光芒下。
所以父亲逼迫他和这个学生走近一些，逼迫他跟在人家身后，每天像个狗腿一样生活。
这样的日子，张一一早就厌烦了。
他不想讨好谁，他也不想拿什么状元。
其实从很久之前开始，他便醉心武功，偷偷拜访能人异士，只为了学到一两招。
很快，张一一发现了自己在武学方面的天赋。
不过半年有余，他的身手已经很不错了。
那个时候，他也曾大着胆子跟父亲提出要弃文从武。
只不过父亲并不理解，反而抽了他一顿鞭子，让他在祠堂罚跪，甚至还立了规矩，只要他以后敢去学武，这个家就交给他弟弟继承，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弟弟是二房生的，从小便跟他不对付。
他那个做二房的母亲，也是个会挑唆的。
一旦弟弟掌管了这个家，他和他母亲便活不下去了。
因着这些逼迫，张一一日复一日的隐忍。
终于，这种隐忍在傅九澜到来之后被打破了。
「只是因为嫉妒？」
傅九澜冷哼一声，眼底是不动声色的冷。
「不然还是因为什么？」
张一一嘴硬，也冷笑了一声回答。
从怀里掏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他举到了张一一面前。
「这是百花毒，名字虽然好听，可是没有解药。如果你不说，我就喂你吃下去。」
「你……」
知道他什么都干的出来，张一一只能怒目圆睁，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左清筠左大人，是他找到我，说只要我帮他做事，他就把状元的名头给我。」
左清筠现在被调去管科考了，所以手中的权利，的确可以帮张一一暗箱操作。
「他收了多少钱？」
似乎还不肯罢休，傅九澜继续问道。
「一万两黄金。」
「凭证何处？」
「书桌案台底下的暗格里。」
事到如今，张一一知道自己已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拿到了凭条，傅九澜朝着张一一走了过去。
「你想要的都拿到了，盖章……」
趁他不注意，傅九澜将手里药丸顺势塞进了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