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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公元2021年1

公元2021年,世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于2019年末出现的新病毒短时间内横扫了世界。我们不得不在这面包机般的新日常中继续生存下去。

而在这巨大的危机之中,我却还在面对这渺小的个人危机。

我叫雾羽小实,今年二十四岁,到三月份为止还是研究生。现在就业大失败,人生结束。在这个内定率整体恶化的新病毒疫情之下,我这种人根本就找不到工作。如果当初没决定考硕的话,说不定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真是怎么后悔都后悔不过来。

我从四月开始就处于无职状态,如今已经失去了一切。电影院的折扣、政府机关文书的学生登记全都不行了。心理过渡期一结束,差不多就要迎来我的摆烂初体验了。

通向摆烂的倒计时数字每天都在减少。今天会变成昨天、明天会变成今天,这是绝对的法则,任谁都无法逃脱。何况我只是个小市民,也做不了什么。

也正因如此,我在睡眼朦胧之时,不得不从床上爬了起来。

然后,站在了镜子前。

“嗯?”

在脏兮兮的镜子前,我把眉毛遮了起来。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动。我的背后有什么东西吗?不可能的,我是独居,没养宠物,当然也没买机器人。现在在这房间里能够活动的就我一个。

错觉吗?我这样想着,拧开了水龙头。

“……姐姐。”

我听到了这个声音。从哪儿传来的?不是从哪儿……非要说的说,是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绘瑠奈?”

我不自觉地自言自语道。

回过头来。当然,没有人在。

我笑了出来——绘瑠奈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死了的。

我的妹妹,一次都没有见过面的双胞胎妹妹。

雾羽绘瑠奈在二十四年前与我一同出生,之后就夭折了。据父母说当时我似乎也命悬一线,在新生儿集中治疗室里治疗了几周,终于是恢复了过来。

从我记事开始,绘瑠奈就一直在我身边。对我来说,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她与我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能像是看穿我的内心般地与我聊天,这些都是因为我们是同卵双胞胎吧。

“幻想的朋友”,这种东西在幼年期很常见。应该是双胞胎妹妹的死对我的内心造成了很大影响吧。

这种现象一般来说会随着自身发育逐渐消失掉,但我的这种状况到小学高学年时候依然在持续。对此很担心的父母带我去了好多次儿科,最终终于在十四岁的时候,绘瑠奈消失了。

十四岁?已经是十年前了。十年了啊……真是段漫长又短暂的日子啊。十载日月,足以让我从燃烧着希望的中学生,变成如同烧尽的灰烬般的研究生(然后变成无业游民)了啊。

十年前,2011年,东日本大地震发生的那年,绘瑠奈的幻影完全消失的那年,以及……

以及……什么?感觉有什么事情,必须得想起来。

那是什么呢?是我记得的什么呢……嗨,算了,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洗脸。

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自己,不由得为这张写满了没出息的脸而叹气。布满血丝的双眼、毫无弹性的皮肤、鼻子下面的汗毛微微浮现。啊,反正不让别人看到就没事——戴上口罩就能遮住,没必要在脸上花功夫。这也算是新冠疫情的唯一好处了。

我用食指指着自己的眉心,发出“bang——!”的一声——这是用枪打穿自己脑袋的把戏。从几年前开始我每天早上都会这么做。想象着子弹出膛,铅块将我的皮肤撕裂,之后脑袋破碎、脑浆四溅的模样也随之浮现。如果我住在美利坚的话,大概二十四岁前就会死掉吧。好,gameover,结束,到此为止了!

自杀很可怕,至少我对于自杀这事怕得要死。现在在二十多岁的青年群体中,自杀位列所有死亡风险中的第一位。

我一直感到疑惑——人为什么会自杀呢?从进化论角度将,我并不觉得自杀这种行为方式具备适用性。按理说自杀应该早在很久之前就该在人类活动中被淘汰掉了才对,为什么会如此广泛的存在呢?

为了那么大的疑问而思考属实毫无意义、还是把关注点具体化一些为好。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我自身的问题。为什么我会如此纠结于自杀的问题呢?

对将来的不安?那确实。不过应该还有更具体的原因。

我用手摸了摸后脑,有种软绵绵的触感。

这个凸起的柔软肿包,是我烦恼的根源。

带着这个肿包的生活从我记事的时候就开始了,而且每年肿包都在变大。之前还只是有指尖那么大,如今已经变得像个高尔夫球一样了。

心里好慌……这个肿包就这样不停变大的话,会吸收我自身吗?我的大脑也会变成微不足道的东西吗?

这样下去,我可能会变得一点不剩。我自身所占有的体积变小,肿包占据的体积变大,最后,消失——我会消失掉,随后只剩下什么都不会思考、一言不发的、软绵绵的肿包。

这样也行吗?不,不行不行!

即便知道是这样,我也做不了什么。

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否定现实——不断否定、不断逃避眼前的事实而已。

只有背对未来、深陷过去而已。

啊,想起来了,那是希望还有所残存的少年时代。

那每一天都怀穿着梦想、相信着激动人心的未来的时代。

我相信自己会成为那种人。哪种人?故事的主角啊!

是啊,我曾经是想成为主角的啊!不是现在这个是死是活都弄不明白、每天浑浑噩噩的自己,而是能带着强烈的活着的充实感度过每一天、不断去帮助他人的主角!

比如说……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啊哈哈,真好笑。都二十四岁了还想当魔法少女?现在的自己跟魔法少女已经无缘了,不如说是非.魔法少女啦。

不过,没错。十四岁时的我是确确实实憧憬着魔法少女的。

所以,签下了契约。

契约?那是什么?

脑袋深处突然一阵疼痛……很剧烈的疼痛。

快想起来……想起来……

我应该是记得什么事情……很不得了的事情。连全世界浮到半空中旋转三圈半都无法相提并论、惊人的事情。

而我一开始努力回想,脑袋就如同被从内部敲打一般一阵剧痛。

不行了,要爆炸了。脑袋恐怕要炸得粉碎了!

“淦!”

我感觉毒瘾发作,打开冰箱寻找对头痛的特效药——含有大量咖啡因的咖啡。要活下去,咖啡因是必不可少的。我得喝了咖啡,才能够恢复思考和行动能力。

往放在脏乱的橱柜上的、长时间未洗的脏杯子里嘎啦嘎啦地倒入咖啡粉,然后在水壶里倒上水,打开煤气灶。不知过了多久都没有沸腾的水让我很烦躁,就先把咖啡粉往嘴里倒了些,然后再把开水倒进来。

啊,被烫伤了!厚礼蟹!

不过弄拙成巧,相比于烫伤造成的痛苦,头痛感觉变轻了。

感觉记忆似乎开始恢复了。

原来如此,这么回事啊。我大概明白了。外部的疼痛抑制住了内部的疼痛吗?

知道怎么做了,那就不要停下来!

“哦哦哦哦哦哦!”

伴随着吼声,我朝着镜子全力撞了过去。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镜子被撞出了裂痕,而我的世界中也出现了裂痕——那是把真正的世界隐藏起来的墙壁的裂痕。

来自这世界的欺骗,如今被我解开了!

啊,是啊。为何会忘掉呢?

十年前,我与那家伙——QB相遇了。

……

漆黑的空间不断延伸。

明明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得去做的……

是什么事呢?不记得了。

感觉好累,好想睡啊。

但是不能睡,现在的状况绝对不能睡着了!虽然努力想要把自己的意识拉回来,但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是很难思考。

放轻松,闭上眼,好好睡一觉吧——眼看着自己就要陷入这诱惑之中了。

“……雾羽小姐,雾羽小实小姐!”

这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雾羽小姐,请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为何走了神,我现在是在修士论文发表会上,导师的严厉声音响彻整个教室。

“真是抱歉,请问是什么问题?”

“请认真一点,就是关于‘认知革命’究竟是什么的提问!”

对了,我的修士论文题目是《关于所谓‘认知革命’的研究》。赶紧打起精神来,可不能在这儿放松了!

“认知革命,是指推测发生在距今七万年前的非洲,在现代人,即智人种中出现的认知框架的根本性变化。支持这一假说的研究者们列出的证据——结构变得复杂的武器,含有宗教、神话内容的洞窟壁画等——证明了在七万年前左右智人种文明出现了巨大变化。这个假说因为尤瓦尔·赫拉利所著的《人类简史》而一举成名。赫拉利认为‘集体存在的创造虚构并相信的能力’是认知革命的根基。”

“那么雾羽小姐,你对这个假说是怎么评价呢?”

“认知革命的支持者们大多数认为是受到了脑部相关的某单一遗传基因的突然变异的影响,在短时间内出现了极具跨越性的认知转变现象。但是,我觉得这个推测有些过于牵强。比如说空想的艺术为智人独有这点就言过其实。在欧洲也有发现有推测为智人到来前的尼人们描绘的洞窟壁画。哪怕是根据赫拉利的假定所言,智人相对于尼人等化石人种,其对虚构内容的创作与相信的能力更加优秀,那其进化过程也不应该是像受到认知革命影响而突然发生的,也应该有一定程度的适应期。或许,智人与尼人生存环境的差异是推动进化的动力。”

“原来如此,挺深奥的啊。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差异呢?”

“啊……这个……”

我开始结巴起来——这个地方是我的论文的弱点。说到底这个主题就不是修士论文该选的。全世界的著名学者争论到现在也完全没有解决的迹象。区区一届研究生来讲,跟上摔角擂台也没什么两样。

“怎么了?请回答我的提问。”

导师催了起来,但我的脑子里依然空空如也。我的嘴唇颤抖着,不停地吸着气,但这么做也只是让我的胸口越来越痛。

“知道了,已经够了,我们继续下一个提问。”

这透着失望的口气……啊,不行了,失败了,已经结束了。

不行,后悔什么的留到以后吧,现在得先处理眼前的提问。

“请讲一下认知革命与魔法少女的关系。”

“诶……?”

我不由得发出了傻瓜般的声音。刚才说了啥?绝对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出现的问题,刚才从导师的嘴里飞了出来。

“没听到吗?认知革命与魔法少女的关系。”

果然……没有听错……我……现在……听到的是……认知革命与魔法少女的关系。

这问题是什么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到底是想着些什么才能问出来的啊,完全无法理解。

见我陷入沉默,导师再次开口了。

“怎么了啊,姐姐?告诉我认知革命与魔法少女的关系啊。”

眼前的身影并非导师,而是我自己……不对,不是我,我不会露出那么邪恶的笑容的。

她是……是绘瑠奈!我那早就应该死了的双胞胎妹妹,雾羽绘瑠奈!

随后,我醒了过来。

夕阳的红色光芒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我似乎昏过去了很长时间。

做了个很奇妙的梦。虽然从这个梦里可以类推出各种潜在意识中的可能性,但现在还是先不要深究了吧。

我的脑袋莫名得感觉很轻,就像是十年没洗的浴缸用氯酸消毒了一遍一样,好久没有这么好受过了。

脑袋里面像是被春风吹过一般清新,真是喝酒都尝不到的爽快感!

我用仿佛要跳跃起来的步子站起身。

突然间,有液体从脸上滑落。是血,半干的血。

重新看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浑身是血。说起来我是用脑袋一直撞镜子撞到晕厥来着……感觉像是事不关己一样。

厨台前的镜子如同蜘蛛网一般支离破碎,虽然也不是大问题但似乎起不了镜子本来的作用了。没办法,去浴室照一下镜子吧。

“喂喂喂,这啥啊这……”

我半开玩笑地喃喃自语着,但映在镜子里的东西怎么看都只能是在开玩笑的。

当然,映在镜子里的就是我本人,但这才是问题——镜子里的我,应该是我,但又不是我。

镜中的我的额头上,有一个巨大的裂痕。没错,字面意义上的裂痕——皮肤被划开、被翻过来、白色的头盖骨暴露出来,而且头骨也很恐怖地裂开来,能看到里面。

不,到此为止都还好,还算普通,只是受了重伤而已。虽然确实是很严重的状况了,但还不算难以置信。(蛐蛐致命伤)

问题在于,头盖骨里面。

里面,什么都没有。

本来应该在那里的,我的大脑……不见了。

“Oh,No——”

发现自己脑子不见后的第一句话就喊了这个,当然肯定是因为把“脑”和“No”联系起来了。(谐音梗guna)

一时间身体无法动弹。这……是这样啊,如果在知道了自己脑子没了后还能轻易活动起来,那还真是了不起的精神力啊。

我保持着连一毫米都移动不了的状态,任凭时间不断流逝,附近也暗了下来——夜晚已经降临。

“啊,真的搞不懂……”真是句充满了真实感的自言自语。

“搞不懂的是你本身啊,小实。”

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像是变声期前的青少年发出的、难以辨认性别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到了在那里的小动物。那动物的模样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猫和兔子的杂交品——从猫一样的耳朵里凸出来兔子一样的长耳朵。

“QB……”

对了,想起来了,这小动物的名字叫QB。

“好久不见呢,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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