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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访亲之路

现在回想那次访亲历程,特别感慨,乘坐高铁,四个小时就从南昌到了杭州。而那时不知道转了多少次车,火车要转,汽车也要转,沿途经过上饶、杭州、宁波,都住宿了一晚,火车上度过了几个日夜,已经记不清了。

蜷缩在过道狭小空间,似乎走了有两天时间,才到达上饶,如果按正常速度可能用不了这么久,但是火车在行驶中常常要停下来,等其它的列车经过。

这是那个时代铁路运输的普遍现象,缘于铁路数量少,多是单独成线,要在至少有双铁道的地方等待避让。九十年代后期,军校毕业分配在福建漳州,回家探亲时依然常遇这样的问题。

社会进步,国家发展,现在已经无法想象。跨世纪不久,福建这样有名的深山大岭中,也开辟出了数条铁路,乘坐列车到达时间,从需要数天一路缩短,最快只要几个小时。

在鹰潭火车停留的时间最长,大概有大半天。父亲举着我朝窗外看了看这个全国数一数二的最大铁路交通枢纽,数不过来的铁路一条条排列,一列列火车停靠待发,有的像我们一样坐满旅客,有的一节节车厢装满煤或其他货物,还有一些空无一物空无一人,单独的牵引机车头也不少,有些寂静有些正喷吐浓烟。

大伯父的大儿子似乎就在这一年从部队退伍,分配的工作单位就在鹰潭火车站,工种是铁路检修,举着铁路工作证,到哪都可以免费乘坐火车。

那时他是不是已经在鹰潭上班,记得不是很清楚,来回经过鹰潭都没下车,应该是没有。

一路行一路停,到达了上饶,在一家招待所住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找到长途汽车站,又开始向铅山出发。

异地风情没有太多感受,感受最深的是一路汽车行程,首先是时间长,早晨出发傍晚才到,好在铅山县城到沙贩,有像澡下一样的私人中巴,同样拥挤,赶在晚上之前到达了沙贩。

其次是山路太陡太长,汽车一直在深山中攀爬,山不知道比越山高了多少,悬崖不知道比澡下惊飒了多少倍,从车窗望下去,感到阵阵晕眩。

再次前往沙贩,已经是部队转业之后,相隔近三十年,是开私家车去的,在三清山附近下高速,穿过一条山间穿行的弯曲狭窄山路直接到达,好像有二三里公路,尽管弯曲却比较平,一个大的陡坡都没有。

这次之后,大伯父搬到了上饶市公安局宿舍,一次与浙江的堂兄相约去探望,期间驾车去了趟武夷山,陡直的山路,依稀有当年的记忆,或许以前走的就是这条路。不能确定,因为经过了大幅度的降坡削弯改造,路旁还有粗壮的护栏,只见其陡不见其险,这样的惊险历程,只能是时代记忆不可能重现。

恰如火车上的梦中情形,才下车就碰到正在附近的大伯父家老三,书信中早说过要来,可能因此时常在此等待,见到我们出现无比兴奋,一边带着我们回家,一边大声呼喊通知大伯父和大伯母。

大伯父满头白发,大伯母稍显瘦小但却很精神,两人微笑着在门口迎接,笑容满怀,无比亲切无比慈祥。大伯母是本地人,从见到我的那天起,就一直对我充满关怀,现在去探望她,依然会热情的抓着我的手,问长问短。

不过风景与梦中却完全不同,旁边有一座硫矿,山体挖得满目疮痍,没有了植被完**露,成片的黄色泥土散发着硫磺刺鼻的气味,探访期间只和父亲近距离的去看过一次。

大伯父的三儿子,没有像梦中那样带着我满山乱跑,我才刚到就带我进了他的房间,观看他的一些收藏品,有几样小物件被我看中,走的时候,在他不舍的眼光中搜刮而去。

大伯父的大儿子没有看到,期间去探访了他的二儿子。收入微薄,三个儿子难以养大,老二出生不久,被送给了深山中的一户农家,从此在那里长大。

这让我更明白了父亲为何如此感激大伯父,要知道同期间父亲正读高中,后来还考上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大伯父提供,自己的亲生儿子送人,也要兑现对爷爷奶奶的承诺,供养最小的弟弟读书。

山路只是一条狭窄小道,路程还比较远,在山间曲折起伏,没有明显的坡,也没有明显的岭,两旁都是低矮灌木,大伯父对这条路非常熟悉,显然经常前往探望。

到达时已经近响午,见到时年纪轻轻已经结婚,从小被送出寄养,或许有心酸忧伤,但见到我们丝毫没有表露,特别高兴特别热情。

记得他说起了自己的规划和打算,言语朴实,透着激情,称自己承包了数百亩山林,准备种植树苗,改革开放才没多久,就有这样的想法,令人惊奇。

大伯父家中,见到了他的书房,满满的全是书。大姨父也有一个书架,上面也有许多书,不过却与大伯父的书明显差着等级,大伯父的书都是政治类著作,而大姨父的书都是小说。

大姨父的小说,我曾觑觎,他视若珍宝,只能在房间看,带出房间都不行。正是顽劣的年纪,但是大伯父的著作,我连动都不敢动。

几天之后,在几位亲人不舍相送下,父亲带着我和姐姐继续踏上旅程,经杭州、宁波、宁海,住宿几晚,辗转换乘数次火车和汽车,到达了此行的最后目的地,四伯父居住的小镇,名叫大佳河。

四伯父家住的也是平房,类似垦民宿舍,他的大儿子正在部队服役,家中只有他和他的小儿子,这位堂兄当时还是个愣头小青年,身板偏瘦个子却很高,是我们这一大家子中最高的一个。

与大伯父家不同,尽管热情,但场面却略显冷清,没有家庭主妇,两个从小长大的大男人,言语不多,少了母爱般的嘘寒问暖,少了妯娌间的近况打探和问候转达。

更见不到夫妻进出,或围拢高声言笑,或忙里忙外张罗,五十来岁已见苍老般的疲惫,透过微笑能见到落陌和孤独隐藏,家中没有主妇,色彩不见,粉刷过的墙面更显苍白。

旅途劳累,却时刻有亲情环绕,时刻有快乐相随,平房之后就是大海,不等父亲与四伯父寒喧结束,我们就迫不及待的奔向了海边。

四伯父的小儿子,全身散发着见到家乡亲人的兴奋,不管我们要去哪里,他都挂满笑容跟随指引,高大而又洋溢着浓郁的青春气息,羽绒服紧身裤,长长的卷以黑亮浓密,时尚新潮,始终不减热情。

第一次见到大海,无边的海浪一望无垠,远处有处小岛,绿色树木掩盖,有轻微迷雾影影绰绰,有巨大的轮船行驶,不时拉响“呜呜”的汽笛。还有渔船点点,上面安装了机轮,“突突”声不绝于耳,跟我们的心情一样,正快乐的在海浪中穿行。

海边沙滩,砂砾细小,似乎是特意铺垫,在海浪吞吐下略微倾斜,平整的连一点破坏痕迹都没有,阳光照耀,泛着一片圣银光,明亮耀眼。

奔跑其上,平时稍显内敛的姐姐,这时也发出阵阵银玲般的笑声,和我一样,一身臃肿的棉衣棉裤,一双厚实的棉鞋,真正的农家孩子,无尽欢乐定格在那一时刻,和那一时刻的那一片沙滩。

沙滩上并不像书本描述的那样,到处都有漂亮的贝壳,零零散散找到几个,都是很小的扇贝,几乎和家里农田中捡拾的贝壳一样,相当普通。

真正漂亮的,是海螺留下的贝壳,好在有堂兄跟随,他翻翻捡捡,给我们找到了几个,被我们当作宝贝带回家中,在小伙伴们面前没少炫耀。

海边还有一艘轮船停泊,锈迹斑斑,似乎已经遗弃,不知道用途,难以判断到底是货轮还是渔船,亲眼见到,才觉得老家的轮渡是那么小,一艘轮渡小船,甚至抵不过它的一角。

厚实的甲板,有几处凹凸不平,沉积些许雨水,走在上面比地面还坚实,用力跺脚都不见发出闷声,残留的雨水都难起波澜,船首有粗壮的缆绳散放,看材质也是用麻做成,可能有成年人的小脚粗。

木质的小船也有,和老家轮渡小船差不多大,见到过一艘搁浅在沙滩上,船身上两根樯橹交叉安放,中间鼓起一个低矮的篾制雨篷,恰好够在里面坐下。

堂兄不知道哪里弄了个相机,一路跟随一路给我们照相,在这般斗篷船上,他和我们姐弟俩留下了一张合影,回来之后,被父亲嵌在了悬挂墙壁上的相框中。

四伯父家并不是渔民,虽然在海边,却很少见海鲜,海边鱼倒是有,有一种皮很厚的鱼,常常见到从海中蹦到沙滩上,当地人叫剥皮鱼,有成年人巴掌大小,却从来没人捡来吃。

这让我们很好奇,堂兄只是说不好吃,所以没人捡。但他想着法子,给我们张罗了几次海鲜,不烹不煮不放调料,还带生涩,我和姐姐都不喜欢吃。

其中有一种叫血蛤的贝类,形状像家乡的小田螺,蘸点醋直接生吃,削出时有一点血,尤其以这点血珍贵,麻起胆来尝了一个,就不敢再吃第二个。

若干年后,漳洲服役时也吃过,才知道血蛤昂贵,是最好的海鲜之一。由此才感受到堂兄的盛情,那时他们生活并没见好多少,不知道他花费了多少心思,又花了多少钱。

快乐不觉时光,分别之际,堂兄做出了个惊人举动,他带着几个小年青,将中巴车上满满的一车人赶下了一部分,空出了几个坐位,让我们轻松的上了车,又轻松的坐到了位置。

插曲过后,踏上归途,行为虽然偏激,却最强烈的反映出他对亲情的看重,对遥远家乡的眷恋。

几年之后,他第一次回到老家,受到了父母无比盛情的接待,老家无辣不成菜,现在还记得他被辣得直哈气的样子,笑着说母亲不待见他。

父亲算好时间出发,想赶在除夕前到家,谁知返程更加拥挤,途中列车停留等候的次数明显增多,时间明显增长,咣当数日,除夕在火车上度过,紧赶慢赶初一才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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