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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美味野果

父母节俭,有时却舍得买上几个苹果,一般一次只会拿出一个,切成好多片,一人一两片分成我们。

水果太稀缺,味道太鲜美,拿到手中常不舍得吃,分到的几片常要先吸吮一阵再吃下,有时会装作吃完,其实偷偷留下,等几个姐妹都吃完了,再拿出来在她们面前慢慢品味,当作“你没有了我还有”来眩耀。

童年的水果记忆似乎只有苹果,但我们并不缺少水果,漫山遍野都是,味道一样鲜美,一年四季都能找到。

我家前面不远有座板栗林,打板栗时,我总是爬得最高,趴在树梢屏住呼吸,随着树梢上下摇晃,稳住身形,打最顶端别人没能打到的板栗,幸运的是那么细的树梢从未断过,我也一次次在伙伴们崇拜的眼神中,虚荣心得到莫大的满足。

炫耀也有失败的时候,农村家里晒衣架都用竹梢制成,砍掉竹梢的竹枝留下约尺许,形成竹杈,竹杈上放竹杆,就制成晒衣架。这种晒衣架用起来非常方便,可以埋在门前小院,也可以靠在墙上。

有一次,在一起玩时,有一个小伙伴指着大人们刚做好的竹架,对我说“你敢不敢爬上去”,我想都没想就爬了上去,爬上之后,还不忘吹嘘,正在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竹架上的竹杈插到了嘴里,刚削出来的竹杈,异常锋利,一下从腮帮子里面穿到外面。

正在不远处的父亲及时发现了,立刻把我从竹杈上取了下来。下来之后,做得第一件事是捂着腮帮子,追着那个激我爬树的伙伴打。

腮帮子穿了洞,好些天都不能正常吃饭,好了之后,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疤痕,这个疤痕印证着我童年的辉煌业绩。部队高强度的训练,不知不觉把这个疤痕练没了,伸手摸不到了它,镜子中看不到了它,还有几分不习惯。

春天,满山的映山红是可以吃的,我们一把把地摘下直接送到嘴里,听大人们说吃多了会流鼻血,才没敢多吃。映山红是杜鹃花的一种,开得是红色的花,还有一种开的是紫色的花,那是不能吃的。

山间土路两旁,有一种贴地长的草,春天开花,花色略带粉红,随后不久就会结果,未成熟的果子是青色的,像小苹果,成熟后变成紫黑色,因为贴着地长,所以我们叫“地苞”。

山脚、河边长有一种带细刺的草,能长到尺许多高,也在春天开花结果,长出的果实,外形和现在市场上卖的草莓相似,但要小许多,摘下来里面是空心的,外面红色的小颗粒整齐排列,这种我们才叫“苞”。

另有一种外形长得跟“苞”相似,比“苞”要小些,不过是实心的,长在又高又长的荆棘上,好像生长在树上一样,因此我们叫“树苞”。

秋天,山上的野果最多。有山楂、核桃、毛栗、尖栗、野猕猴桃、杨梅、桑葚、松籽、野梨,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当地人叫“八月叉、糯米黄、黄寡卵、秤砣籽、糖咣哩、鸡脚爪、蚕老妈”。

山民家里种的果树,也在秋天成熟,有李、桃、板栗、枣、柚、石榴、柿子等,品种数量都远远比不上野果,就我个人判断,味道也比不上。

山楂、核桃、野猕猴桃、“八月叉”、“糯米黄”最好吃,也最难采,长在深山里面,摘这些果子要爬山走很远的路,还要爬树,其中山楂、核桃数量最多,最好找,“八月叉”、“糯米黄”、野猕猴桃数量最少,不容易找。

毛栗、“黄寡卵”、“秤砣籽”,门前小山上就有,而且很多,属于小灌木,抬手就能摘到。野猕猴桃比现在市面上,经过嫁接的猕猴桃要小,但味道要甜。山楂、核桃是当地人最喜爱的果子,因为这两种果子有非常好的药用价值。

“八月叉”、“糯米黄”外形相似,不过“八月叉”成熟后会叉开成四辨,里面果实白色,镶嵌着无数芝麻粒般的籽,外皮褐色;“糯米黄”成熟后,外皮金黄,里面果实也是黄色,有核,之所以叫“糯米黄”,是在糯米收割的时候成熟的。

毛栗和板栗一样,长满又尖又长的刺,比板栗小很多。“黄寡卵”成熟后,由青变黄,比柿子小,果实和柿子的特点差不多。“秤砣籽”大小如玉米粒,成熟后呈紫黑色,一颗树上能长一大堆,在山上玩的时候,常常一抓一大把往嘴里塞。

“糖咣哩”是一种荆棘上长的,形状像个拉长的口袋,成熟后深红色,表面长满细长的刺,吃的时候,先要去掉表面的刺和里面的籽,相当甜,据说是做糖的原料。

“鸡脚爪”树能长很大,和樟树差不多,许多村庄边上,同时长着“鸡脚爪”树和樟树,树枝挂着树籽的顶端部分,长成肉质,形同鸡爪。

“蚕老妈”算是异类,怎么长成的,现在我也没搞清楚,形状有点类似冬虫夏草,不是长在树上,也不是长在草丛,只有河边的一处沙洲上才看到过。

秋天,沙洲上的油菜收过之后,在细沙里刨,就能找到“蚕老妈”,下过小雨后尤其多。那是一种大小形状和成熟的蚕非常像的根状物,两头尖,表皮和肉质都是白色,可以生吃,母亲的做法是油炸,又酥又脆。

野猕猴桃、“八月叉”、“糯米黄”、“黄寡卵”可以摘回家沤熟,当地人把他们摘回后,放在瘪谷或谷康中,熟一个吃一个,能一直吃到秋未初冬。

伙伴们对杨梅情有独钟。首先杨梅树长得好看,通常高在十米左右,属于常青树,树叶碧绿窄窄的一指来长,树形整齐和桂花树不相上下,现在已经成为了风景树的一种。

杨梅成熟的时候,树枝上挂满一簇簇杨梅,透着密实的树叶露出,或青白或红艳,既美观好看,又让人垂涎欲滴。正是根据成熟后的颜色和味道差别,杨梅分成了水杨梅和火杨梅两种。

火杨梅大小和鹌鹑蛋差不多,成熟后深红甚至紫红。水杨梅比火杨梅要大一些,成熟后青白甚至全白。火杨梅小,更酸更好看;水杨梅大,酸性淡肉厚汁多口味更好,更受人欢迎。

每到杨梅快要成熟的季节,伙伴们就蠢蠢欲动,深情地望着深山,盼望杨梅早点成熟,口水都要流出来。童年嘴馋,在树上吃了个饱,再摘一大袋回来。酸得牙根都软了,吃饭时连饭菜都咬不动。

山里四季都不缺美味,除了前面说到的这些,还有棘柳、酸柳、“豆干”、草根等,这些都是四季生长,常年都有的。

荆棘刚长出来没多久或荆棘顶端刚长出不久,把它掐下来,撕掉外面带刺的表皮,就是可以吃的棘柳。当地有一种植物,表皮红色,空心有节,能长一米多高,也在它刚长出来没多久或者顶端长出不久,把它掐下来,吃起来味道很酸,就叫酸柳。

有一种滕状的棘,叶子很厚,我们把这种叶子叫“豆干”,摘许多的这种叶子叠在一起,吃起来真像吃豆腐干一样。河边松软的沙土中,长着一种有节的草,草根粗壮多汁,而且味道很甜。

这种草根,在外玩耍时,经常会挖出来,溪水中清洗干净,放在嘴里咀嚼,贪图它的多汁与清甜。在野果萧条的季节里,伙伴没少拿它们解馋。

那时,一分钱能买好几颗糖,即使是这样,也只有过年时才能吃到几颗,但因为漫山遍野的野果,童年,我们从未缺少过“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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